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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塞的天花板

奧塞的一樓
羅浮宮與奧塞兩個相較起來,我必須說羅浮宮比較嚇人;一個勝利女神已夠震撼,加上佔地廣闊,光是逛完一個展場就讓人疲憊不堪,眼神渙散,腳踩在地簡直就像走在鋒利的刀尖上。而且,永遠沒有「好好逛完羅浮宮」這回事,不在當地住上一段時間,就沒有辦法好好消化那些美麗的館藏。

奧塞則是安靜、自在、內斂、沉穩的,好東西都藏在彎彎角角裡,不過同樣的,要好好逛完幾乎也是不可能的任務。大量的藝術品,把空間靜靜的切割成小塊小塊不顯眼的氛圍,門口一圈又一圈的長龍,一進到館內就化整為零(除了那個PissarroCezanne擠死人的特展),各自隱身到喜歡的小角落,與喜歡的那幅畫、那張椅子,那座雕像相看兩不厭。
我喜歡「奧塞是火車站改的」這個概念。
多麼希望台南中正路上那個鬼屋一樣的林百貨,也能改造成小巧精美的美術館,我不知道政府如果籌到足夠經費,會買哪些藝術品來擺。即便根本無法像奧塞那樣,吸引全世界的遊客甘心花大把機票錢來參觀,至少台南以後會有這麼一個充滿文化氣息的地方,只要來到這的遊客,都會想見識一下。林百貨荒廢了那麼久,她現在還是直挺挺的矗立在那兒,晚上政府給她裝了點燈光,以為只要抹點胭脂打扮一下,老建築自己會發光發亮。
噁,綠綠藍藍的夜光打在日據時代就留下來的巴洛克建築上,實在難以遮掩歲月的痕跡,看起來就還是很像鬼屋好不好!
我的頭家告訴我,林百貨是民國四十年代台南第一家日系百貨公司,共有五層樓,所以很多人也叫她「五層樓仔」,是當時府城最高的建築物,地位簡直就像今日的台北101。五層樓仔有全台第一座手扶電梯,當時能去逛林百貨一趟,可是非常有面子很時髦的事兒。
聽說政府已經爭取到經費翻修,不過我很害怕他們直接「翻新」而不是「翻修」。國立台灣文學館就是日據時代留下的市政府被「翻新」而成的啊,那棟淳樸,很多木頭的建築變成嶄新的文學館,老實講,我是還蠻生氣的,跟以前都不一樣,變成另一個樣子,感覺很差。
現在的林百貨就算在光天化日下看起來,還是一間「怪怪屋」,市政府將要為她做些什麼呢,是要幫她化妝,還是幫她大整形?
沒到完工那一天,沒有人會知道。

怪怪屋 - 林百貨

Anyway~
一進奧塞就可以見到很多很多的雕像,又多又大件,難得的是件件精采。也許我平常比較欣賞老頭子,但如果以雕像來講,年輕的肉體總是比較presentable,其中以孩子的形象最受我喜愛。雕像群裡有好多神話故事的角色,很多就是以少年的形象來詮釋。
其實在奧塞拍的照片不太多,我不想一直拍一直拍,那反而會沒時間好好仔細觀察展品,想說離開的時候買本導覧應該就差不多了吧。可惜一本導覽絕不可能講完所有的館藏,對於神話故事不甚了解的我,現在連這個"小羊人"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更別說他背後的故事了。
以後如果要拍藝術品,一定記得把名稱作者也一起拍下來,至少google一下,什麼也找到了!

我最喜歡的雕像之一,Pan et oursons 潘與小熊 by Emmanuel Fremiet, 1864
潘是半人半羊喔,那個賣酒的Remy Martin才是人頭馬。


他的背雕得好漂亮,小指頭翹起來有點娘

我可愛的小牧神,你到底叫什麼名字?你養的那隻雙頭小怪獸,又是哪裡來的?
我尤其喜歡你那俏皮可愛的小尾巴,還有那對也許跑起來叩囉叩囉的小羊蹄。你到底活在哪個奇幻世界呢?
知道的善心人士請快告訴我吧!
◎補充說明:小牧童叫做潘,那雙頭小怪獸是熊。這尊叫做「潘與小熊,Pan et oursons」
又,本來以為小牧童是隻小人頭馬。我是白痴喔!潘不是人頭馬,他是半人半羊
馬怎麼會有那種尾巴啊?!我真是瞎了眼。感覺自己很像上次電視看到的那些白痴黑澀會妹妹,主持人問蓮蓬是什麼植物的地下莖,回答竟然是蓮蓬頭跟地瓜。
這裡有一段我偷來的潘的故事,應該是同一個潘吧?!這雕像雕的應該是還沒談過戀愛的小牧神。
希臘神話中有一則美麗的故事:人頭羊身的牧神潘(Pan)因為愛上了河神之女Syrinx,但Syrinx不喜歡他,為了逃避追求而求助於父親,河神就將她變成了河邊的蘆葦;當潘追到了河邊,看不見意中人的身影,飄逸的蘆葦卻勾起了他懷念的心情,遂割下蘆葦,編排成列,吹奏樂曲用以安慰他無限的思慕之情

如果大家有興趣,請自己去買希臘神話來看看。


La Dance by Jean-Baptiste Carpeaux 1866~1869
聽說這座雕像當初在社會上引起很大的爭議,因為人物太栩栩如生,簡直要飛出來變成真人,尤其是那些逼真的裸女。一些無聊人士甚至砸了瓶墨水在雕像上,並提議要把他撤走。
還好1870年普法戰爭爆發,Carpeaux接著又過世,一連串的事件沖淡人們對這件作品的反對,等到一切都平靜下來,雕像看起來其實也沒那麼驚世駭俗,因此得以保存。

他們實在很像真人
這些雕像最讓人讚嘆的是,那麼硬的石頭,卻變出那麼飄揚柔軟的髮絲、肌理、身材、線條,若非大理石紋理太明顯,實在像煞真人。說不定奧塞每天休館以後,他們都跑下來活動筋骨,還會說:「噢,擺了一天的pose,累死人了。」「么壽,手有夠酸的。」拿鈴鼓的男生可能一躍而下,鈴鼓開始鈴鈴作響,身邊圍著一群美女,嘻嘻哈哈打情罵俏。小牧神也許帶著他的小寵物,叩囉叩囉滿場飛。唉唷!那麼羅丹的地獄門上面所有的幽靈、「坐馬桶」的男子、扭曲糾纏的人體,通通跑下來怎麼辦?
也罷也罷,這些人來自不同世界,一下全跑出來可能沒辦法相處,還是乖乖當雕像好了。

臉上身上一條條都不是髒,是石頭的紋理。少年在玩蛇
奧塞除了世界出名的印象派館藏之外,還收藏走平實路線的米勒、德勒瓦的新古典,新藝術裝置、照片、家具等等,可說是包羅萬有。像我這種沒什麼概念的小老百姓,一下看到那麼多東西,腦子就像過熱的馬達,幾乎轉不過來,各種顏色在我面前流成一條七彩的河。以為看看塞尚跟畢沙羅的特展會比較好,因為畫裡有很多山林 - 也就是說有好多綠顏色,怎知一天下來,就算看最溫和的綠色眼睛也酸痛得要爆炸!

National Celebration on 30 June 1878 by Claud Monet
為什麼我喜歡國慶日? 幻想一下,不管這國旗換成什麼顏色或是那個國家,只要是一片旗海,就很熱鬧。

Le Dejeuner sur l'herbe by Edouard Manet, 1863 
館方解說人員與field trip的孩子們。
這是馬奈所繪「草地上的午餐」。
馬奈的繪畫手法有別於強調繪畫細部的矯柔做作,有些人說他的畫實驗性十足,也有人覺得"his way of seeing in patches"的寫實手法破壞了學院派傳統。
雖然他的「吉他手」曾入沙龍展,不過1863年的「草地上的午餐」,卻被評審打回票,因為構圖荒謬,色彩也不協調,整體看來不成熟,尤其草地上的女人眼神充滿挑釁→怎樣,光溜溜不行喔~,後面林子裡還有一個女人在洗澎澎。
同年展出的Olympia更是被罵到一個不行,畫中女人是個妓女,腳上拖鞋晃啊晃的,一旁黑奴捧了一把似乎是恩客送來的花,加上詭異的黒貓,什麼不好畫,畫一個送往迎來的賺甲查某幹麼?所以這兩幅現代人眼中的鉅作,基本上在當時就是下流低級不要臉。

◎補充說明其實Manet的草地上的午餐與奧林匹亞,會引起喧然大波,是因為那個年代畫的裸女不是維納斯就是雅典娜,不然也得是神話故事裡頭的人物→「以神話之名來掩飾色情居心」。
Manet畫的不是平常的良家婦女, 就是妓女, 完全跟神話扯不上邊, 還大剌剌地不知羞恥地脫, 可以說是直接扯下那些虛偽的道德面具,非常挑釁。
還好這種時代已經過去了,不然我可能坐在畫室裡都會被人家用雞蛋墨水砸死→因為頭家畫很多裸女。


此時,很安靜的美術館,突然來了一大群孩子。心想:「慘了,一堆小孩跑進來,看怎麼辦,一定亂亂跑。」沒想到我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孩子們一點也不吵,反而乖乖坐下聽導覽員的解說,這點讓我十分佩服。少年仔知道尊重前人留下的豐富遺產,也知道要尊重周圍遊客欣賞展品的權利;很明顯的這個國家的公民道德,以及對文化的尊重是從小紮根,並且深入家庭。
至於我們台灣,厚,我都懶得講。只要想到屏東海生館裡頭有隻墨魚被猛拍玻璃的民眾嚇到狂噴墨汁死掉,你就知道我心裡有多失望多慚愧。

Olympia by Edouard Manet, 1863

Ploughing near Nevers; First Dressing by Rosa Bonheur, 1849
你看那個女生,臨摹得很不錯吧。

這位女畫家我並不熟悉,查了下資料,只知道她畫動物很有一手,而且手法自然,主題通常是牛耕田、馬場跑馬、牧羊人與羊群什麼的,最貼近動物平常的樣子,而不是像畫貴族寵物狗那樣,有點可愛的擬人化。那時候要當女畫家可不簡單,繪畫主題大概就是傳統女人做家事、幫小孩洗澡、種種花這些情境,要不就是全家旅行時看到的風景,用的媒材可能還是鉛筆水彩剪貼,男人卻可以用油彩畫咖啡廳、大自然、渡假之類風花雪月的東西。
Rosa特別愛畫動物,為了更貼近喜愛的馬兒,她堅持要到馬場做近距離的觀察,不過在1850那個年代,女人不可能出現在賽馬這種場合,所以她必須付出代價 - 女扮男裝才出門,而且還要事先知會警察,不然被發現會被抓起來。
我不太了解這是什麼荒謬的規定,只覺得女人要出頭天,真是比登天還難,就算在現今這個時代也沒好多少。
女總理到了二十一世紀才出現耶,真希望一年多後希拉蕊可以選上美國總統。


The Fife-Player by Edouard Manet, 1866
這幅也是馬奈的作品,吹笛少年。
語音導覽說,因受日本版畫風格影響,吹笛少年的線條簡潔俐落,明顯得像是要從畫布上走下來,卻因為畫面缺少陰影又太明亮,而被嫌沒有立體感,再次讓沙龍評審給拒絕。這個Manet命運真是乖舛,老被沙龍拒收,其實吹笛少年看起來真是可愛,很像視力從近視三百度突然變成2.0一樣,輪廓一下就顯出來了。
頭一次看到吹笛少年是在課本裡,所以當他在面前出現,讓人有點難以置信的感覺。要不是還有兩個遊客跟我一起看,會以為那張是複製,假的。
本來就是嘛,課本裡的東西哪樣有見過啊?都嘛是假的! (看到草地上的午餐跟奧林匹亞也有同樣的感覺,事實上,整個奧塞我都覺得是假的,那都是課本上的圖放大影印出來的。)

L'Origine du Monde by Gustave Courbet, 1866
這張圖有個很讚的名字 - 世界的起源 (the Origin of the World)。裸女雖是Courbet最喜歡的題材之一,但他從沒那麼大刺刺,毫無掩飾的把一個女人的性器官畫出來,而且乳房還"激凸"。(有些評論說,這幅畫特別強調腰部到胸部的區域,還可以看到明顯的粉紅色陰唇,以及因興奮而起立的乳房,表示這位女性才剛剛翻雲覆雨過,是一張非常情色的創作。)
我想在那麼久那麼久以前,這幅畫一掛出來可能有一半的人說「誰畫這噁心的東西?」「誰那麼無聊沒羞恥啊?」,其實心裡很好奇很愛看,另一半的人應該嚇得直接心臟病發死掉吧?
雖說已經西元兩千多年了,不過,誠品裡大衛的雞雞都還會被撕掉,表示可能還有很多人不太敢站在「世界的起源」前面太久,因為他們或許會覺得尷尬難堪。
我倒是在畫的前面站了很久,看有誰來看? 看多久? 是男生還是女生?
老實講,男生比較少,可能是不好意思吧?! 還是女生比較大方。

下次再把印象派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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