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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次的澳門行,不得不提到三藩市的粱公公。

粱公公,單名祥,今年八十多快九十,是母親幼年避居曲江畔時的鄰居,之後逃難至香港,並於六零年代去了「金山」,定居唐人埠,成為當地出名的中菜大師,很多灣區廚師都出於其門下。
我讀初中的時候(我妹說那時她才一二年級,表示我才三四年級,所以改小一點好了).......
我讀小四的時候,粱公公曾經由美赴台,在我們家住了幾天。記得有天放學回家,廚房門口多了道紙板,板上寫一道道菜名,粱公公正在廚房大展身手。平時小哩小氣的家用瓦斯爐跟炒鑊,在粱師傅手中乒乓作響,並且發出熊熊烈焰,是場不折不扣的美食秀。可惜我完全記不得當時吃了哪些菜,只知道那一天,我家變成豪華餐館。

近幾年,雖然粱公公必須戴上助聽器,還有因為視力變差而在夜間減少出門,仍日日清早去
China Town飲茶,周圍訪友,十分獨立。

前年冬天搬回台南時,正打算過境三藩市與粱公公相聚,怎知最後得傳達外婆過世的消息。
粱公公很倔強的,從來不喜歡別人接接送送,堅持跟我約在Oakland唐人埠飲茶。
等位期間,他拿出一個紅包:「這包利是拿給婆婆,買好吃的東西給她吃。」
我做了個深呼吸,鼓起勇氣:「婆婆過身了。」
「哎呀.......幾時的事情?」
「無幾日,我來找你之前走的。」
他把紅封套上祝賀身體健康的祝詞劃掉,遞了過來:「買花給她吧,婆婆貪靚。買花給她。」
我在門邊候位席上拼命想忍住眼淚,卻嘩拉嘩拉的掉一地。

吃完飯後,好不容易說服粱公公讓我跟朋友開車送回家。
他家在馬德里街上,粉紅色維多利亞式建築,裡頭好深很長,有點像台灣有錢人的老房子。
一進屋裡,他趕忙到廚房切了幾個橙給我們吃,又到書房找出厚厚的相本。

「妳阿公寄來的相,都收在這裡。」我翻了翻,見到小時候的三姐弟、年輕的媽媽跟笑容滿面的外公外婆。

當時正逢聖誕,窗外下著霏霏細雨,路過車燈倒映在街上的小水窪,一閃一閃的。
粱公公彎腰插上一個插頭,客廳角落一棵小小
Xmas Tree開始閃耀,燈泡看來很舊了,一些亮一些不亮。樹頂有個臉兒髒髒,金髮氧化成一種怪異暗金屬顏色的白衣小天使。

「這是你外公在七零年代末寄來的。我年年都拿他出來佈置聖誕樹啊。」他張開大嘴,笑吟吟地跟我說,老花眼鏡後面,有著感慨的眼神。 (好想哭~ 啊! 太感性了。) 當時我藉口上洗手間,偷偷在裡頭掉了幾滴眼淚。
(按這裡,閱讀更多粱師傅感性催淚真實案例。)

粱公公是廣東省中山人,中山同鄉會今年在澳門舉辦世界懇親大會,全球的中山人將聚集此地,再一同進中山祭祖。而我們這次就是專程趕去粱公公下榻的酒店與他相會,老實講,這種情誼深厚的
老好Family Friend….能多見一面是一面,不是嗎。

妹妹說,中山人真有魄力啊,不管住菲律賓、南美、澳洲紐西蘭還是北美,叫一下全部都跑來澳門了,難怪國父革命會成功。

或許在那兵荒馬亂的時代,人與人之間的情義最珍貴。也許
希望當我老得像楊婆婆的時候,也能擁有同樣真誠的友誼。



↑在百年老店,佛笑樓葡國餐廳吃飯。粱公公要吃乳鴿,還說飛機上沒"飯",無論如何一定要吃白飯。



↑剛下飛機,精神奕奕的粱公公。 他塞了個紅包給媽媽,說回到酒店才可以拆。原來,裡面有些美金,他要媽媽到了香港,帶我們去買件漂亮的風衣。



↑媽媽,她正在聽粱公公講話。



↑我妹,下午四點,吃一客西冷牛排。 她說這次港澳行,肥了四公斤。



↑馬介休球、黑橄欖,極薄的薯片。 馬介休就是葡式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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